鬼白<五日時光,第五篇,序曲>(完結)
風來疏竹,風過而竹不留聲;雁度寒潭,雁去而潭不留影。
洪應明《菜根譚》
也許我們之間本該如此,在阡陌交錯間不留下任何,回憶。
若早知道在我的生命裡你會劃下如此深的記憶;
或許,也許,我們本不該“相遇”。
夜深了,白澤化為原型向天飛去,踏在雲端上,隨著發光的夏蟲一步步走回桃源鄉。耳畔的酸漿髮飾隨風蕩漾,玲玲聲為這稍有寂寞的身影,綴上幾分輕快。白澤哼著小曲,踏上歸途。
吶,鬼灯,就讓我們之間維持這樣吧。
相互打鬧的關係,擦身而過的羈絆,
這樣,是最好的,
對你,對我。
經過水畔時,白澤落下了,自己不願察覺的,人稱之為“寂寞”的淚水。不想就這樣結束?
想撫摸他稍帶稚嫩的臉頰,輕輕的,啄上一個吻;
想牽起他有些寬大的手,悄聲的,細說自己對他的感情;
想陪在他的身邊,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;
想告訴他,我“愛”你,不是對世人的那種博愛,而是只專屬對你的情欲。
但是,
神是不懂人的感情的――神是不會懂,愛情的。
穿上衣服模仿人類的行動,轉換表情模仿人類的情欲,但一切只是“模仿”,而不會是“擁有”。
我對你的感情,是否只是模仿的延續呢?
我對你的執著,是否只是博愛的一部分呢?
你對我付出的真心,我能回應你幾分?
一分?兩分?
我想,大概沒有。我無法回應你對我的感情,因為就算我模仿的再像,模仿終究只是模仿,不是真實。
我沒辦法給你我的“感情”,因為,也許,我的感情也只是一份“模仿”
所以,這樣就好,維持這樣就好;
我們之間,真的,這樣就好。
白澤提起漢服的寬袖試圖抹去淚水,但一片彩袖豈能停止千年的情?放下逝去淚水的手,讓淚,隨風飄搖吧。
――原來,不懂感情的神,也會流淚。
<三天後,閻羅廳>
「鬼灯君,這次的旅行怎麼樣呢?」閻羅拄著下巴,擺出“女子中生”的姿勢問道。
「還不錯,我第一次看到豚跳舞。」鬼灯啜了一小口茶,檢查著方才唐瓜送來的報告。
「豚會跳舞?你去了動物園嗎?」大王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,瞪大眼睛看著鬼灯。
「比起這個,大王您的公文進展如何?」放下茶杯,鬼灯拿起狼牙棒,眼神銳利的可以穿透人心。
「啊,那個啊……哎呀我的腰啊。鬼灯君,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桃源鄉拿個治腰痛的藥。」大王垂著腰,裝作疼痛的樣子。
「我幫您針灸不就好了嗎?」鬼灯從腳邊的箱中拿出大針,針頭尖銳的令人發寒。
「啊……人家比較想要吃藥調養嘛……拜託你了,鬼灯君。」大王雙手合掌放在下巴前,睜大雙眼,比出“可愛”的樣貌。
「我知道了,大王。請您別擺出如此駭人的姿勢,不知者經過您的威信都沒了,請您在我回來前處理好剩下的公文。」鬼灯嘆了口氣,前往桃源鄉。
「謝謝鬼灯君,幫大忙了。」
在鬼灯離開後,閻羅大王小聲的問道身旁的唐瓜
「話說……豬真的會跳舞?」
「應該會吧,鬼灯大人都這麼說了」
<桃源鄉>
「白豚先生,請給我治腰痛的藥,是急件,閻羅大王要用的。」鬼灯一腳踹開極樂滿月的大門說道。
「啊,是鬼灯大人啊,很不巧現在白澤大人不在。請您稍微等待一下。」桃太郎從後臺走出。
「白豚去哪裡了?又是花街?」鬼灯舉起狼牙棒,一臉蓄勢待發的樣子。
「不是,好像是麒麟大人他們找他有事……不過他等等應該就會回來了」桃太郎幫鬼灯泡了一壺茶。
「是嗎?」鬼灯坐下撫摸著一旁靠過來的兔子。
“祂”是距離自己如此遙遠的神獸,不管自己如何墊腳想要觸碰,仍然是無法達到。即便自己成了地獄輔佐官,好不容易能和“祂”站在同一個舞台,卻仍有著距離――自己是鬼,而祂是神。
神與鬼之間,是不會也不能有感情的。
鬼灯閉上眼,釐清逐漸混亂的情緒,放下……漸漸膠著的,感情。
放不下,鬼灯是怨念集結成的鬼,聚集許多人鬼的思念,自己的情感,是放不下的――和那總是擺著笑臉的潔白神祇不同。
我不會放下的……那,你又如何?白澤先生。
後記:
白澤因天帝的號召,被麒麟鳳凰帶往天國的神殿。
「白澤,你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嗎?」天帝坐在高高的椅子上,從上往下看著白澤。
「我知道。遊光……出來了,對吧?」白澤保持平穩的語調,像是在說天氣真好之類的問候話一樣。
「那就……麻煩你了。」天帝沉思許久,大大的嘆了一口氣。
「不會,這是我應做的。那我就先回去了。」白澤行個禮準備離開,漢服隨著他的動作搖擺。
「等等,那個地獄輔佐官的鬼的事……?」天帝保持著試探的語氣問道。
「鬼灯?就讓他順從自己的命吧,這件事我不會插手。」雖聽到鬼灯的事情有些動搖,但白澤保持原先的平穩與冷靜回道,並轉身離開神殿。
「但願如此。」見白澤的離去,天帝喃喃唸道。
五日時光(完)
ps:後記的故事連結下篇,《火照之路》。謝謝大家一路看到這裡,我的文筆還很生澀,請大家多多指教。下一篇也是大概隔週更的速率,不好意思產文慢。最後,歡迎大家隨時來拍打餵食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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